7月,雾蒙蒙的伦敦,距泰晤士河不远处的一座近200年历史的古建筑里,人头攒动。
这里是人类最古老的艺术品拍卖行佳士得的伦敦总部,拍卖展厅墙上的一副肖像画吸引人们驻足:
身穿中世纪清教徒衣着的男人体态发胖,他的身体倾斜着,而整个画面也诡异地偏向左边。他面目模糊,额头顶到了画面的顶端。画布剩下的三个边缘则有大量留白,仿佛画作尚未完成就匆匆被挂了出来,让人担心创作者是不是遭遇了什么麻烦。
有趣的是,在画面右下角通常作者署名的地方,写下了一行数学公式:
其实,这行公式正是“作者”的名字。
没错。这幅乍看像是古典大师作品的油画,其实是人工智能完成的。
人工智能背后的始作俑者是一个名叫 Obvious 的组织,总部位于艺术之都巴黎。
Obvious 的口号是“创造力不仅属于人类”。他们有一个宏大的愿望:证明 AI 也能成为一等的艺术家。
于是,这个组织把人类艺术史转换成数据的形式,然后训练了一个算法,让算法了解古典、现代,抽象、写实,种种人类艺术流派和演变历史。
Obvious 使用的这个算法,是基于大名鼎鼎的 GANs 而设计。GANs 全称为生成式对抗网络,由 Ian Goodfellow 在2014年发明。简单说,它设计了两个互相在此之前,深度学习技术让计算机在识别物体的能力上突飞猛进,但在自己进行创造的能力上很有限。GANs 的提出给了计算机某种类似人类想象力的能力。
GANs 的设计本身也很“艺术”:它让两个神经网络彼此对抗,就好像现实中一个艺术品伪造者和一个真迹鉴别家之间的对抗一样。第一个神经网络被称为生成网络,它负责制作尽可能逼真的艺术作品,而第二个网络为鉴别器,它将前者生成的作品和原始数据库中大量的“真迹”进行对比,来鉴别哪些是真的哪些是假的。然后基于每一次的“对抗”结果,生成网络会调整它制作作品使用到的参数,直到鉴别器无法辨别它生成的作品和真迹,就算“成功”。
Obvious 的算法就基于这个原理设计而成。而文章开头看到的这幅画属于 Obvious 生成的一个“家庭肖像”系列画作,共有11幅,这个家庭的姓式为 Belamy,据 Obvious 说,这是 Goodfellow 在法文的直译,他们也借此来致敬这位现在在 Google Brain 担任研究科学家的 AI 大神。
看到这,你可能会问“谁会买机器画的画?”
事实是,在今年二月,Obvious 的这个 Belamy系列已经成功卖出第一幅作品,一名法国收藏家以1万欧元的价格收购了名为《Le Comte de Belamy》的女性肖像作品。
佳士得也已和 Obvious 达成协议,将在今年10月于纽约首次对 AI 创作的画进行拍卖,也就是上面的这张男性肖像画《Edmond de Belamy》。起拍价也在1万欧元。
Obvious 表示,他们将14世纪到19世纪期间的15000幅人类艺术史最棒的作品作为训练数据,而机器学习后生成的并不是一张“合成”图,而应该看作第15001幅画作,是原创的全新的。
而且,为了更好地打动艺术界,Obvious 把这些算法生成的画作首次制作成了实体:金边镶嵌、挂在墙上,看上去就让人联想起那些价值连城的名作。
但无论 Obvious 如何形容,许多艺术家还是对此表示鄙夷:画家辛辛苦苦一笔一画才能完成一部作品,你却可以在电脑上随便点击一下就完了,而且还想替代我们?不少人对 Obvious 的做法还是感到不满。许多人质疑,这与创意编程之类的有何区别。
但 Obvious 表示,他们并不认为这种 AI 画作是会代替人类艺术家的。他们还拿照相机诞生时遇到的非议举例,如今人们已经承认摄影也是一门艺术。
Obvious 认为,这种 AI 生成的艺术品可以成为一种新的当代艺术门类,并且它还有很多可能的新的应用场景,比如可以根据一个空间的视觉特征而显示特定的画面等。
有一种假说认为,人类的头脑也可以被视作有一群算法组成,在进化和生命过程中得到训练,来最好地适应周边环境。尽管我们认为我们因为拥有更伟大的东西——灵魂,而变得特殊。但目前并没有任何实际的证据证明这一点。
那么,是否可以说我们的生物算法的基础也是数学公式呢,是它让我们能完成创作?如果这种观点正确,那一个计算机算法与此又有什么分别?为何它不能也进行创作?
Obvious 还给自己的这一“艺术门类”定义为“GANism”,其团队成员之一 Fautrel 说:“至今为止,看过我们作品的人不是爱它就是喜欢它,或者是恨他。但没有人会说‘无所谓’”。
佳士得的一名艺术品专家认为,AI 是注定会影响艺术品市场的一项技术,人们迟早要经历这种“冲击”。而当10月份纽约的佳士得拍卖会上锤子落下时,就是 AI 宣告正式进军艺术品拍卖界的时刻。
所以各位,你觉得 AI 画的画,能算作艺术品么?
题图来源:The Times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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