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本文来自微信公众号“剁椒娱投”（ylwanjia），作者：赴宴之前 麋鹿

19日，北京乐华圆娱文化传播有限公司发生工商变更，新增浙江东阳阿里巴巴影业有限公司、字节跳动关联公司北京量子跃动科技有限公司等为股东。

被字节、阿里两家大厂投资的公司乐华娱乐，在娱乐圈并不陌生，旗下艺人包括韩庚、王一博、孟美岐、吴宣仪、范丞丞等人。

这项投资背后，最值得关注的，其实是字节和乐华在虚拟偶像领域的一个“大动作”——A-SOUL。

想必不少人仍心存疑问，A-SOUL究竟是谁？

A-SOUL是于2020年末上线，由字节跳动与乐华娱乐联合企划的虚拟偶像团体，由字节跳动提供底层技术支持，而乐华提供中之人、内容策划运营等。

在B站的虚拟主播当中，“舰长数”最多的5位虚拟主播，全部出自A-SOUL。

最火的成员嘉然，更是在微博上占领了大大小小的话题，粉丝们用一种大众无法理解的语言，不停向外界推广嘉然和A-SOUL。

字节之外，腾讯、网易、阿里、米哈游等互联网大厂已全数入局虚拟偶像赛道，试图在虚拟偶像领域找到新的机会。

B站“万舰主播”，出自字节+乐华

一场生日会，A-SOUL队长贝拉收获了无数的支持与赞美，成为了虚拟主播区第一个达成万舰成就的主播。（注：B站的大航海也称直播舰队，是B站开发的月票机制，获取主播一定直播间权益和相关皮肤装扮等）

做个简单的乘法，舰长的价格为198/月，连续包月的价格稍有下调，为138元/月，以138元/月的价格测算，仅仅大航海收益（不算充电、直播打赏等），贝拉一个月已有近200万元的收入。

事实上，当虚拟组合推出的一段时间里，并没有想象地那么顺利，反而受到了无数的冷嘲热讽。

“差不多得了”这条弹幕充斥着A—soul的第一条视频，原因不言而喻—自称为V圈（虚拟主播圈）的他们，是一个很小众的群体，而资方的下场特别是乐华多少会“玷污”圈子的纯洁性，变V圈为饭圈。

在A-SOUL的几位成员中，嘉然是团队亮出的第一张底牌。

2020年12月12日，这个穿着粉红色裙子的小个子，开启了团队首场个人直播，在那场直播中，嘉然连跳20支宅舞，震惊四座。

“相当震惊。”一位A-SOUL粉丝范裕回忆起那场为时两小时的直播，仍不胜唏嘘。“20分钟的宅舞，对于中之人的体力和技术要求是相当严苛的，况且无论是场景建模还是3D实时动捕的精细程度，都是前所未有的。”

A-SOUL入驻之前的B站，已然被日本的Vtuber占领。她们多数采用live2D技术，仅仅可活动上半身，面部表情也相对死板。“用户的交流上相对敷衍，很多Vtuber闷头打游戏，话都不说几句，伸手就向观众要钱。”尽管如此，借着B站二次元的红利，它们仍旧赚得盆满钵满。

某种意义上，国产虚拟偶像A-SOUL的出现，唤醒了长久以来“沉睡”的V圈团体，一位行业人士向娱乐资本论感叹：“原来虚拟偶像还能这样！”

体系化运营、先进技术支持、与用户的强互动，A-SOUL全方位的降维打击使得V圈贴吧等各路人马纷纷倒戈，曾经的骂声也发生了180度的大转弯，悉数变成了赞美。

技术层面，虚拟形象的塑造一般要经过策划、原画、立绘、2D/3D建模、渲染等，费用包括立绘、建模、直播软件、图像制作以及电脑等硬件设备。

一位从业者告诉娱乐资本论，即便A-SOUL各个成员的直播收入不菲，大概率仍然覆盖不了背后庞大的设备运维成本。

坊间一度传言，青瞳视觉为团体提供光学动捕技术，这家动作捕捉系统提供商，曾研发了VR模拟警察系统、全息异地同屏系列访谈系统，技术实力强悍。随后青瞳视觉发布了一则颇为暧昧的声明，不少网友猜测其与字节签订了保密协议。

企查查显示，五位虚拟偶像美术著作权归属者——杭州看潮信息咨询有限公司，这家公司曾在6月8日发生工商变动，字节跳动全资子公司北京游逸科技有限公司成为该公司的实控人，持股100%。

不难看出，字节跳动才是A-SOUL的初创者，也是背后的实际掌控者。A-SOUL企划最初为“Project V”企划，始于2020年4月。PV企划成员招募完成后，A-SOUL并未直接成团，而是进行另一项过渡企划——虚拟偶像“蓝闪Menelaus”。

蓝闪企划共有6名成员，共用同一具模型，以发色区分为淡蓝闪、白闪、深蓝闪、红闪、绿闪、黑闪。虽抖音和B站都上传过视频、进行过直播，但由于是试水企划，并未过多宣传，因此并未掀起风浪。

“中之人的招募，最初是由字节牵头寻找适合的声优，但由于种种原因放弃了，转而与乐华达成合作。”一位行业人士透露，“乐华有着过往打造传统明星的经验，也有专业的数据、运维团队。舆论引导更是强项，对互联网出现的热点，可以做到有效贴合。事后也证明，字节的选择是对的。”

A-SOUL的背后，也蕴集着互联网大厂错综复杂的博弈关系。

对于A-SOUL，B站呈现出暧昧不清的态度。一方面，A-SOUL登上BML，取得了虚拟主播区前所未有的声量，直播间人气也逐渐放开；另一方面，当A-SOUL逐渐赢得B站用户青睐，势必影响到“洛天依”的声量，而“洛天依”背后公司上海禾念科技已被B站全资控股。

尽管抖音A-SOUL的粉丝量、影响力较B站差距悬殊，但团体仍然坚持“抖B双推”。有粉丝分析，字节这样做，应该是培育激发抖音的二次元需求，未来更多地在自家平台发光发热。

另一家不得不提的就是腾讯，对于以唱歌跳舞为主要直播内容的虚偶团体来说，音乐版权的重要性不言而喻，但考虑到字节与腾讯的紧张关系，A-SOUL直播采用的向来是网易云音乐的版权，而A-SOUL单曲《超级敏感》《QUIET》全部是网易云独家。

剁椒娱投7月中旬发现，网易云音乐A-SOUL的单曲已转为灰色，QQ音乐则拿到了独家版权。

一位行业人士解释道，A-SOUL相关音乐版权是由乐华统一管理，乐华旗下艺人王一博的付费单曲也变为QQ音乐独家。

一场饭圈与V圈的“文化战争”

在日本Vtuber的流行，以及国内B站等公司的推动之下，国内的V-up和粉丝们也形成了自己的群体，俗称“V圈”，这个圈子以二次元群体和爱好者居多。

而A-SOUL背后的乐华娱乐，是一家地地道道的娱乐公司，在他们宣布进军虚拟主播圈时，国内V圈的用户并不买账。

一方面，国内的部分饭圈文化与许多群体站到了对立面，在二次元群体中矛盾尤其比较尖锐，娱乐公司进军二次元，在许多用户眼中本身就有“原罪”；

其次，作为娱乐圈的知名公司，也很容易被归类到资本推手的范畴，于是A-SOUL的入场在当时就被一部分激进的粉丝视作“资本进入二次元恰烂钱”的行为。

作为A-SOUL成员中比较C位的嘉然，自然也处于抵制声音的漩涡中心，甚至遭到了一些非常刻薄的嘲讽、挖苦与网络暴力行为。

在抵制的用户中，既有原来的V圈粉丝，也有一些常年混迹B站、NGA、贴吧的抽象爱好者，以至于在嘉然的评论区，常常有“百家争鸣”的趋势，不同语言风格、不同诉求的用户，在评论区吵得不可开交。

与此同时，嘉然在直播中表现出了极高的艺人素养，对用户保持谦虚诚恳的态度，并且用过硬的实力扭转用户的固定印象。

最精彩的表现是在去年12月12日第一次直播中，顶着风气极差的弹幕，展现了自身的过硬的素质，尤其是名场面宅舞串烧二十连跳，直接打动了B站用户，获得了所有人的好评。

支持嘉然的粉丝群体开始越来越多，用户也开始真正接纳了A-SOUL。

嘉然成功扭转了用户的印象，也让不少人直接黑转粉，包括一些长期黑但最终黑不下去，反而真心喜欢上嘉然的粉丝，这些人将嘉然比喻为基督教里受苦受难却拯救世人的耶稣，因为很多人之前都对嘉然进行嘲讽迫害，所以经历上也和受苦的耶稣有所重合。

于是粉丝们创作了许多《圣经》风格的遣词造句进行，来写小作文表白嘉然。

比如，常用句式有：“圣嘉然用她的受难，赦免了我们的罪。一个罪人悔改，在天上也要这样为他欢喜，比为九十九个不用悔改的义人欢喜更大。”

对于那些黑转粉，后来还愿意为嘉然花钱的用户，也会得到粉丝们的评价：“他买了赎罪券，嘉然的国还是会敞开大门的。”

虽然抽象，但很有趣，加上嘉然的许多粉丝是黑转粉，成分复杂，来源于NGA、贴吧、论坛等各个地方，很多人是第一次接触Vup，带来的话语体系也不尽相同，就导致了嘉然的评论区百花齐放的景象。

从被黑到全网黑转粉，嘉然也才用了不到两、三个月的时间，从中除了嘉然的努力，也可以看出乐华娱乐对艺人的培养、运营上，速度都十分之快。

比如，嘉然出道时，第一版自我介绍时曾有句台词“我是你们最甜甜甜甜的小草莓”，由于过于尴尬、缝合、努力融入二次元，成为了黑历史，也体现了A-SOUL当时的策划团队并没能把握到B站用户的精髓，而且由于粉丝成分复杂，当嘉然面对各种抛来的梗时，回答也有些不知所措和尴尬。

但是用了大概不到一个月的时间，嘉然就在过硬的艺人素养之上，融入了B站的氛围和语境，念粉丝的小作文，直播参观评论区的表白小作文、粉丝犯病（笑）以及评论区意见，无缝融入了粉丝之中，除了嘉然的努力，背后策划团队也及时调转了角度，抓住了时机。

在生日会当天，嘉然的直播间一夜突破2000舰（舰长是B站直播间的贵族头衔，需要付费开通），而根据up主“请喊我去编程”截至到7月1日的统计，嘉然的舰长数为3145，A-SOUL的其他几位成员从高到低的舰长数分别为向晚7883舰、珈乐3239舰、乃琳2797舰、贝拉2259舰，五位成员分别占据了B站虚拟主播区舰长数的第一二三四五名。

而就在前几日，A-SOUL成员贝拉的舰长数突破1万，成为了虚拟区第一个突破万舰的Vup，意味着单靠舰长带来的收入，每月就有200多万。

成员珈乐的经历更说明问题。

珈乐在刚出道时，曾经因为首播表现不理想，在直播间难以和观众互动遭到差评，之后乐华娱乐招募了30名志愿粉丝，对她进行了为期一个月的集中训练，回归后无论是互动、反应能力都有明显改善，也收获了自己的大量粉丝，最终很快实现了3000舰长的突破。

仅用了一个月的时间，对珈乐实现快速改造，并使其适应现在的直播环境，乐华娱乐对成员的培养、运营以及反应速度还是获得了业内认可。

A-SOUL的粉丝分布很年轻，95后和00后居多，一位B站核心用户NT君评价道：“其实现在95后、00后对A-SOUL的喜欢，和当年90后对AKB48的喜欢类似，都是以恋爱感和陪伴感为基础，加上适当的距离感，只不过表现形式不同，内核是一致的。”

“腾讯内部，多个虚拟偶像团队正在赛马”

如今的虚拟人赛道，可谓“大厂与素人齐飞”。

“腾讯希望至少在垂直领域内形成一定的内容生态，更能掌握到关键链路的核心技术点。通过自建技术团队，内容上投资布局覆盖各个产业链节点。”一位接近腾讯的人士介绍道。

其中，腾讯旗下王者荣耀的虚拟男团“无限王者团”已登上了GQ杂志封面，发布了新专辑，英雄“貂蝉”也借由VR技术表演单曲《落花情》，而QQ炫舞虚拟偶像“星瞳”则与杨丽萍跨界合作。

相较于创业公司，腾讯更稳健，“至少从目前来看，它与虚拟偶像相关的一系列操作，更像是反哺游戏的市场行为”。

对于米哈游而言，其战略意味则更加浓厚——以技术赋能企业内容发展，实现降本增效的过程。

米哈游将虚拟少女“鹿鸣”，镶嵌在了人工智能桌面程序之中。不同的鼠标操作，将对应鹿鸣的不同互动动作。

米哈游尝试将鹿鸣的管线，类似引擎工具、动捕技术的深度开发，整合应用于下一代旗舰级产品的技术层面，提升游戏体验。

技术绝不会成为限制虚拟偶像/主播的壁垒，多位从业者作出以上判断。以动作捕捉技术为例，按照捕捉精度从高到低排序，分别为光学动捕、惯性动捕、摄像头动捕。

但近年来如聚力维度、小K动捕的摄像头捕捉的精度，足以媲美惯性动捕。这也意味着，未来个人向虚拟主播的开播门槛大大降低，一台手机或许就能搞定。

此外，网易、阿里等公司也在纷纷入局。

网易旗下知名IP大天狗登台BML-VR演唱会，也推出了曲师师等自有虚拟偶像；2020年9月，天猫超市品牌 IP 形象“小铛家”正式上线官方直播间，成为“阿里动物园”首位主播。这位主播不仅能像真人主播一样介绍商品，还能与观众实时互动。

如今，虚拟人的变现，一种是to B 的广告模式，类似明星代言，另一种是to C变现，这主要集中在直播上。

但无论哪一种，都尚未形成工业化、可复制的盈利模式。

一个鲜明的例子是，曾自诩B站最大虚拟偶像MCN魔女公司project，最近传出变卖虚拟偶像的驱动，虚拟组的消息，境况不甚乐观。

资本和互联网巨头们，依然跃跃欲试。虚拟人领域的融资今年依然不断发生。

虚拟偶像领域的“创业老兵”、魔塔时空创始人刘勇告诉剁椒娱投，在“元宇宙”的热潮中，互联网大厂已经着手搭建元宇宙的底层应用引擎工具。无论未来大厂们的“元宇宙”是一座座孤岛也好，还是各家联合构建起连绵的大陆也罢，虚拟偶像同样都可以寻觅到容身之地。

那时的他们，更像是现实的明星/主播，接收粉丝打赏的饰品道具、举办换装秀、甚至可以为虚拟产品带货，而且永不塌房。

“未来我们每个人都能驱动虚拟形象进行社交，虚拟偶像则会成为类似元宇宙的工具，以使人们从现实世界中跳脱出来，进入全新的数字世界。”一位行业人士畅想道。

这也恰好照应了马化腾提到的「全真互联网」概念，全是全面，真是真实，它意味着线上与线下的一体化，实体与虚拟也会就此融合，互联网更深一步地对现实世界产生影响。

“现在只顾闷头做事，过个20年，再来看看我们的构想会不会实现。”刘勇说道。